(优酷土豆集团副总裁李黎)

　　当网友票选出的7名“女神”候选者站到面前时，李黎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。在成为优酷土豆集团副总裁之前，李黎在传统娱乐媒体摸爬滚打了十多年，对传 统娱乐圈的艺人筛选规则了然于胸。但这些规则被眼前的7个女孩全部推翻，她们没有名气，没有才艺，没有镜头感，很难贴上偶像的标签。而李黎要做的，是通过 一场叫做《男神女神》的真人秀，让一个平凡人在互联网上“进化成神”。

　　“这就是互联网的玩法，你是一线电视大咖，网络观众不见 得买账;你才艺出众，不一定比有个性的素人更受欢迎。”李黎一面自嘲“被洗脑”，一面感叹互联网节目内在逻辑上的颠覆——过去的偶像崇拜是粉丝接受传媒塑 造的偶像，偶像高高在上;现在是粉丝打造偶像，传媒接受粉丝的偶像选择，粉丝慢慢成为主人。这暗合了当下的传播变革，也就是：观众进场了。

　　造星秀舍弃传统“女神”

　　在确定这7个女孩之前，李黎相信传统意义上的女神一定是仙女范儿，于是她阅遍各地校花、模特、主持人，可当这些“小林志玲”、“小范冰冰”在节目中客串主持做测试时，却招来网友一片批评。那时李黎很苦恼，她不知道网友想要什么。

　　在网友的反馈中，提到最多的一个字就是“假”。这种“假”，和艺人经过训练后那种职业化反应有关。通常经纪人会教她们坐要坐成什么样，笑不露齿，姿势温 婉动人。而这些，恰恰不是互联网要的。“互联网用户喜欢看璞玉，看未雕琢过的，看人物个性中最原始、最本真的东西爆发出来。”

　　李黎还发 现选秀节目的泛滥，让大家对才艺展示表现出疲劳感，选手纯粹展示才艺的视频，点击量还不如花絮内容能引起网友的兴趣。于是，李黎决定舍弃传统电视行业那种 “女神”，她觉得很多具有互联网基因的偶像都不是才貌出众的，比如成名于网络的西单女孩、旭日阳刚，他们的成功往往是基于个性魅力，以及和网友互相平视所 带来的认同感。

　　《晓说》是李黎推出的一个成功节目，此类脱口秀在传统电视台一直火不起来。李黎当年决定用高晓松做《晓说》，显得颇为大胆。那时高晓松刚出狱，上不了传统媒体，他身上的标签就是醉驾，以他本人的形象做主持人，更被认为是观众难以接受的。

　　果然，节目推出后，高晓松被网友吐槽了3个月。李黎回忆说，《晓说》推出后流量非常好，但是网友天天损他，说高晓松特别难看。可过了3个月的吐槽期后， 网友就开始说，“原来其实不看你，听也是可以听的”。再往后大家更包容了，说“节目还是不错的”。如今，没人否认高晓松已是炙手可热的互联网偶像。这件事 给李黎的启发是，单看外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。

　　导演意志让位大数据

　　一番测试后，李黎认定有个性的素人最容易被接受，于 是《男神女神》变成在素人中选择。最终，通过网友投票，选出了7位个性迥异，没有表演经验的纯“素人”。“她们都是没有雕琢的女孩，这个节目希望让网友看 到，一群最普通的女孩子通过每一期的选拔，通过每一次的考验，慢慢变得成熟，变成艺人、明星的成长过程，如果她们一开始就是明星，就会让人对她未来的成长 空间缺乏认同感。”

　　7名候选者被送往韩国，在韩国的造星机制下经历严苛考验，最后将有一人在网友票选中胜出。到现在，《男神女神》开播 一个多月，已播出七集，总播放量破亿，评论超过8万条。李黎团队中，有专人负责分析、评估用户反馈。包括播放量、评论量、播放完成量、用户构成。更具技术 含量的，是对每集下面海量评论的关键词提取、分析。

　　网上用户行为大数据清晰定位了用户的需求，依据网友浏览视频时的拖拽记录，直观地了 解网友观看时的尿点和看点。每期节目上线，李黎会花很多时间看评论，她能随口说出网友对节目的感受：“王俊琪被评价有能量、努力、坚强、机智、勇敢、实 在;谭湘君是能力强、讲义气、仗义、可爱、眼睛永远没睡醒;江天佑是淳朴、中性;冯冠华是整容、长得奇怪;曾宁馨是心机重;小戚是最好看的那个。网友还吐 槽这个节目的规则，吐槽姑娘们的相貌。”正是这些数据和网友评论，帮节目组更好地完成了选手的性格塑造，也让节目时长、环节设置不断改进。

　　李黎说，过去拍节目，靠的是导演意志，而《男神女神》的导演没有意志，节目组只设计了游戏和培训环节，不安排，不指导，不事先通知拍摄内容，节目沿着用 户的走向发展。“也就是架构产生内容的机制，然后让里面的元素自己去发酵，自己去化学变化，这样净化出来的内容和生活才是一致的，互联网拼的就是这一 点。”

　　网友喜欢谁就给谁加戏

　　“对于互联网偶像来说，将来依靠的就是粉丝关系，粉丝决定偶像的演艺生命，甚至由粉丝打 造偶像。”李黎说，将来，几个女孩穿什么衣服、留什么发型、怎么表演都可以由网友决定。数据分析的强大支撑，不仅可以让节目制作者知道网友想要什么，还可 以在内容中直接设计与网友的互动环节，让网友直接参与到随后内容的策划当中，来决定后面的内容怎么呈现。

　　在优酷娱乐资讯节目《优酷全娱 乐》中，主持人汪聪的服装就是由网友投票决定。节目组最初给汪聪设计了三种服装风格：星光范儿(奢华晚礼服)、国贸范儿(白领精英)和动批范儿(动物园小 商品批发市场)。最终的结果是，汪聪根据用户要求穿着动批范儿的服装开始主持娱乐节目。这个结果李黎没有想到，一开始她还担心影响节目效果，可到后来不用 网友选的衣服都不行，“现在汪聪所有的着装、语言、表达状态，都是用户告诉她的。”

　　优酷Mini剧《万万没想到》播放时，设置了角色人 气投票来反映观众的意见。剧上线后，网友的命名能力常常出乎工作人员的意料，他们归纳出的特点往往是最有记忆点的。《万万没想到》第一季第二集评论中，超 过50%的网友提到，印象最深刻的是本煜饰演的刘备撑着眉毛、一脸无辜的样子，还有人给他起了个诨号——“萌备”。工作人员将这些意见反馈给剧组，于是， 本煜在此后的戏中有了更多的卖萌表情，渐渐变成了他的个人标志。

　　李黎认为，所谓的互联网思维，首先是传播模式的变革，从传统的单向性、 封闭性、传媒主导性，变革为双向性、开放性、用户主导性的定制模式。过去，受众是被动接受内容，单向的信息接收;现在，受众需要的是双向的交流，他们同时 成为节目内容的创造者，核心就在于用户的参与和卷入。